[叶蓝]森中事06-10
◇点文，短篇，几发完结。
◇设定是旅人叶修×森林少年蓝河。
◇虐不虐我也不知道。
◇BGM走这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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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叶修把湿透的衣服鞋袜晾在石板上，自己几乎是赤身裸着坐在火堆旁，看蓝河把一条条鱼开膛破肚，清理干净，串在枝上烤。
全程纯天然手工完成。
一连十几条鱼下来，蓝河的手上、脸上都沾满了血。本人一脸的无所谓，甚至还满手血气的拿着鱼串儿烤了起来。叶修看着心里发毛。
他从包里翻出了一把折叠刀，递给蓝河说，你以后用这个吧。
蓝河盯着叶修的手愣了几秒，接过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问，这是什么。
“这是刀，很方便的。你以后想割什么，都可以用它，别再用手了。”叶修顿了顿，接道，“你手那么白净，沾了血不好看。”
蓝河红了红脸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盯了一会上面的纹路。直到身边人出声提醒，他才想起来要把焦了一边的鱼翻了个身。
“你们每个人都有刀吗？”蓝河小声地问道。
“每家都会有吧。”
“……家？”
“就是和亲人住在一起的地方。”见蓝河皱起了眉，叶修换了种说法，“唔……在家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，什么烦心事都不用去想。比如，森林就是你的家嘛。”
蓝河沉默片刻，摇了摇头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不能什么都不去想。虽然我很喜欢森林，但它同时也让我觉得恐惧。叶修，当你无休止地跑了一天一夜，只是为了逃避猛兽的追杀后，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轻描淡写的几句话，却是听得叶修心里一痛。
他的确不了解这里有多危险。没遇上，不代表没有。其实仔细想想，蓝河的这番话是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，再真实不过的心声。
森林给予他生存的条件，同时赐予他死亡的威胁。比起温暖的家，这里更像是一个残酷的试炼场。
叶修看他眉目淡然，眼神落入噼啪作响的火中，却灼灼的像是要融化。
他说：“我和你讲讲外面的故事吧。”
07
叶修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讲起。
打算离家出走的，一开始是他的弟弟叶秋。
有一天晚上，叶秋偷偷打理好行李，准备翌日清晨出逃，可还是被心思缜密的叶修发现了。于是那晚趁他睡着，叶修带着他的行李，身无分文的跑了路。
他说，刚离家那会，天天吃不饱穿不暖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后来苏家兄妹收留了他，便和哥哥苏沐秋到处找工作。可是两人高中都没上，哪里找得到活干。
那段日子虽然苦了点，但也过得很快活。
后来苏沐秋问，你要去哪。叶修说，走到哪算哪吧。苏沐秋一听来了劲，约定和苏沐橙、叶修三人一起，踏平全世界。
有了目标，两人干得更加卖力。什么赚得多就干什么，终于凑足了路费，三人准备上路。
可是后来苏沐秋真的上路了。车祸，当场死亡。
叶修牵起苏沐橙的手，一时间很迷惘。没有苏沐秋，他们的约定还有意义吗？
妹妹晃了晃他的手，小声却坚定地说，走吧。
一路上他们认识了很多人。看似凶巴巴却软心肠的陈果，勇敢而执着的唐柔，思维脱线总是出其不意的包子，内向坚毅的乔一帆，脑袋好使的罗辑，冷静的安文逸，沉默寡言的莫凡，自称猥琐的方锐，爱插科打诨的魏琛……
叶修翻出他的日记，指了第二页给他看。
“他们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，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了。”
蓝河凑过去，歪歪扭扭的写了好多他看不懂的东西。
他翻过一页，叶修将剩下的名字一个个读给他听，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故事。
蓝河把架着的鱼拿下来，咬了一口的鱼肉含在嘴里，半天愣是忘了嚼。
讲到动作慢慢吞吞的喻文州和废话连篇的黄少天的时候，蓝河尤其感兴趣。
“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？”
叶修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。在一起，这种说法未免太微妙。他斟酌着字句：“两个人……彼此喜欢，就在一起了。”
月光洒了一地银辉，广袤的大地完全陷入了寂静。天边的星稀稀疏疏，一闪一烁，像是不知倦的孩子眨着眼。远方的剪影飒飒摇曳却无声无息，归巢的鸟儿进入了梦境。
蓝河听得乏了，和叶修熄了火堆，打算进屋睡觉。
叶修看着他，问：“你想去外面吗？”
这是他第二次邀请蓝河，上一次他拒绝了。
可是这一回，蓝河没有任何反应。
08
第二天，叶修早早醒来，见蓝河还睡着，便轻手轻脚地穿戴好。
刚提上裤子，便听见蓝河骨碌一声爬起来，特别兴奋地说，叶修，教我写字吧。
叶修看他清醒，知道他刚刚在装睡，看他孩子心性重得很。他忍住笑意问：“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？”
蓝河支支吾吾，叶修也没多说话，扣好袖扣便要出去。蓝河急急忙忙追在他身后，叫道：“你教了我，我也会写自己的名字啊……”
某人顿住了身形。
叶修盘腿坐下，拿根树枝在地上拨拨画画，蓝河坐在他身边依葫芦画瓢。
“一横是一，两横是二，三横是三。”
叶修的字还算过得去，蓝河跟着他学，一笔一划虽然呆板，却很有力。
叶修写完一二三，看了看蓝河的那几个字，点点头，又去写木林森。后来蓝河随手一指，指天写天，指地写地。
两人一个愿教，一个愿学，竟忘了时间，直到太阳快落山，地上的笔画映得通红通红，这才惊觉一天即将过去。
叶修有些饿，蓝河也是，可又懒得再去找食吃。两人索性齐齐往地上一躺，望着染成绯红的天空和火烧的云。
“你还没教我，你和我的名字怎么写。”
“明天教。”
“嗯。对了，你不是和苏沐橙一起出来的吗？她人呢。”
“和莫凡那小子跑了。”
“也是……彼此喜欢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蓝河侧过脸，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盯着他。
“喜欢是什么感觉？两个人喜欢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吗？”
“……”
叶修沉默，其实他也不明白。
他以为自己喜欢过苏沐秋，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尽然。他觉得喻文州和黄少天是普通朋友，可昨天被蓝河一点化，便越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止于普通二字。
好吧，他承认他情商低，但不能让蓝河知道。于是装模作样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。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“可是，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。所以我想喜欢你，叶修。”
蓝河像是说给叶修听，又像是自言自语。他看着天空，一双映着云彩的眸子灿若星辰。
09
蓝河极有天赋，再加上他本就勤奋，即便叶修吊儿郎当地教，如今的他也能写上几笔了。
然而写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名字。
蓝河、蓝河……这两字已经不再是叶修教给他的模样，少了份木讷，多了份灵性。清清秀秀，字如其人。
每写完一遍，他便会看几眼，一会笑弯了眼睛。好像多写一回，就多了些期盼。
这日林中下起了暴雨。天空像是要整个夏季的雨倾倒下来般，将大地冲刷得干干净净。乌云一层一层地笼着，黑沉沉的快要崩塌。
叶修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。他坐在门前，看着雨水发了疯似的敲打在叶上，后者倔强地甩掉身上的承重，又再一次被压弯。对面的树洞里有几只松鼠，蜷着身子用蓬松的毛发互相取暖。几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叶修。
掏出火机熟练地点了根烟，吐出的烟圈一瞬间被寒风带走，化在空气中。
蓝河今天不在。他说趁着下雨没有野兽出没的时候，去采些草药回来，以防不时之需。
叶修不懂这些，他只负责生火，等蓝河回来做饭。
现在估摸着也快到饭点了，却仍不见蓝河的影子，叶修免不了一阵担心，像块望夫石一样坐在门前。
不对，要是真的和小蓝在一起，我才应该是男方。
叶修想着这些有的没的，无聊得很。
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。蓝河毕竟不懂人事，才会对叶修说出“喜欢”这样的字眼。可叶修不一样，他知道喜欢一个人，尤其是喜欢一个男人，意味着必须给予双方更沉重的责任，这些，蓝河短时间内是承担不起的。
他们都需要时间的磨合，岁月的沉淀。
可是叶修能等到那一天吗？
他没敢告诉蓝河，自己马上要走的事实。因为叶修同样知道，习惯了两个人之后，一个人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痛苦。
就像当年的苏沐秋离开自己一样，他不想让蓝河经历他所经历的。
雨声如鼓如雷，连绵不绝地敲打在大地上，掩去了叹息。
10
屋内充斥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，夹杂着热滚滚的水汽扑面而来，浓郁得让人禁不住食指大动。一盏提灯挂在梁上，溢出暖橘色的光，照得周围温温然。
“啧啧啧，我家小蓝就是聪明贤惠。”叶修闻到香气，立刻踱去蓝河身边。一边看着他搅动锅中的肉块，一边在他颈窝蹭来蹭去。蓝河被他脸上的胡茬蹭得痒痒，笑着拿手推开他。
“别急，还要一会才好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叶修帮他挽起袖子，“衣服合身吗？”
蓝河对这样的举动也是见惯不怪了，手上动作一刻不停，“还好，就是做事没以前方便，总是怕弄脏。”
“慢慢会习惯的。”
蓝河领着叶修在森中认了大半个月，几乎无处可转了。昨日叶修说要出去转转，蓝河也没在意，只叮嘱了几句，让他万事当心。
直到日落西山时分，蓝河才看见叶修提着一背包的东西回来。
叶修给他添了几件衣物，买了牙刷、毛巾、餐具等生活必需品。这些外面的东西，蓝河几乎全没见过，叶修耐心地和他解释了半天。
他听完，认真地问：“叶修，你说的‘家’里都有这些东西吗？”
叶修展颜。他上前两步，伸出双臂，将蓝河轻轻拥在怀中，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。
……
“好了好了，把你的碗拿过来，吃饭了。”蓝河用手肘戳了戳身边人的腰。
叶修没动，只是静静地盯着蓝河的侧脸。这一刻，他才感觉到，自己确确实实爱上了蓝河。
他忽然说，“蓝河大大，我喜欢你。”